更新時間:2024-06-27 08:38:03作者:佚名
“孩子在別人手里,你能怎么辦?打不贏官司,你妹妹就得走青青的老路了。你打贏官司換老師,他不是更難為你妹妹了嗎?你給他點錢,他會對孩子好點的。”
插圖 | 《壞孩子》劇照
鈴聲響了,2022年的中考結束了,小妹的初中生活也結束了。回到家,我笑著問她:“想念班主任了嗎?”
姐姐冷哼一聲,罵道:“想他了?那‘老東西’不知道什么時候死,等他死了我一定要給他燒一車紙!”
我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——過去三年里,姐姐班里的大多數同學都曾多次遭受班主任的言語暴力。除了默默忍受,他們別無選擇,只能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期盼畢業季的到來。
2019年,學習成績優異的妹妹小學畢業了,但媽媽卻感覺如臨大敵。
在大多數家長眼中,從小學升入初中也是孩子人生中重要的轉折點,選擇一所好的中學就相當于提前拿到了重點高中的入學門票,然而我們小城市教育資源匱乏,想考上好的中學并不是那么容易。
今年,禁止學生跨區入學的政策執行得極其嚴格,姐姐居住的地方只有兩所公立中學可供選擇,一所全校只有六十多個孩子,老師上課也大多敷衍了事;另一所管理松懈,每天都有染著各種顏色頭發的歹徒停在校門口圍堵女生。
媽媽實在不愿意讓妹妹上這樣的學校,便打算把妹妹送到當地的一所私立中學讀書。在擇校前夕,媽媽打聽了一下人,聽說這所私立學校的重點班每年有一半以上的學生考入市一中,甚至還有好幾個“屏蔽班”(即重點班,只招收全市中考前100名的學生,因中考成績不對外公布而得名)也能考入一中。
一中是全市唯一的重點高中,也是全省百強高中,考上難度很大。聽說這所民辦學校的教學這么好,媽媽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,決定讓妹妹在這里讀3年,為考一中的“屏蔽班”做準備。
報名當天,媽媽給妹妹選擇了這所私立學校的“實驗班”——因為教育局不允許學校設立重點班,學校就用“實驗班”這個名字來代替。當然,要進實驗班,不僅孩子學習成績要好,還必須一次性交納三年的“管理費”,共計7500元。
報名處的老師解釋道:“實驗班都是學校里最優秀的老師,所以有這個‘管理費’,而普通班沒有。”
母親想著,只要妹妹將來能考上一中的“屏蔽班”,現在花什么錢都值得,便按照提示交了錢,然后掃碼加入實驗班班級群,加了班主任微信。
班主任的微信頭像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卡通人物,母親發了一條信息“老師好”,后面還附上一個“開心”的微信表情,但一直沒有收到回復。
開學第一天,妹妹很開心,因為小學同學菲菲又和她分在了一個班。從此兩人就可以一起上學、一起回家了,給枯燥的初中生活增添了幾分樂趣。那天一放學回家,媽媽就迫不及待地問:“老師講課聽懂了嗎?班主任怎么樣了?”
姐姐點頭表示明白,還說班主任是個叫趙勇的男的,很多同學都很喜歡他,私下都叫他“勇哥”:“不過勇哥脾氣不好,見誰說話就罵人,上課被抓到說話的女生,勇哥就罵她不要臉。”
在我們這樣的小鎮,老師罵學生也沒什么大不了的。家長們普遍認為,老師遇到調皮的孩子,光跟他講道理是不夠的。母親認為趙勇既然能帶實驗班,說明他有能力。俗話說“嚴師出優生”,溺愛孩子的老師教不出好學生。所以,她沒有把姐姐的話放在心上,只是叮囑她在學校好好學習,不要惹老師生氣,這樣老師就不會罵她了。
姐姐“哦”了一聲,拿起書包去做作業了。
半個月后的一天,妹妹放學回家,一臉不高興地向媽媽訴苦:自己坐在5排,看不清黑板上的字,而同桌愛上了隔壁班的一個男生,讓她幫忙寫情書。
我問姐姐為什么不告訴老師,她委屈地說:“我怕勇哥罵我。”
“如果你沒犯錯,老師為什么要罵你?”
姐姐嘆息道:“有一次我同桌跟我說話,我還沒開口,老師就跑來罵我,還讓我全班站著。從那以后,我見到他都不敢跟他說話了。”
母親本想打電話把這件事告訴趙勇,但又怕趙勇覺得她多管閑事,以后對孩子不公平。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,趙勇突然通知學校要開家長會。母親心想,這可是個好機會。
那天,媽媽提前半小時到校,想跟姐姐的班主任單獨聊一聊,可進教室時,發現家長已經到了一大半,只好先找個座位坐下。
會上,趙勇自我介紹稱,自己在這個學校工作了20多年,擔任過副校長,“但放不下教育和孩子,就當上了實驗班的班主任。”與一般班主任不同,他只帶班不教書,所以除了帶這個實驗班,他還負責另外一個普通班。
“這些年我把不少學生都提拔到省重點學校了。”趙勇語氣很嚴肅地說道。隨后他又把班里的尖子生一個個介紹出來,名字、畢業年份、成績好壞、考上了哪所大學。最后他又補充道:“這些是我提拔的。”
家長們掌聲不斷,隨后,趙勇簡單說了半個月來孩子們的表現,又點名幾位家長,組成“家長委員會”,家長會就此結束。
臨走前,母親找到趙勇第一次添加班主任微信該說些什么,讓他給姐姐換座位,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,認真地說:“我得研究一下,回家等消息。”
但這個等待持續了整整一個學期。
臨近學期結束,母親決定不再等待,去醫院為妹妹辦了視力證明,結果顯示妹妹近視200度,散光150度。她拍下證明照片發給趙勇,卻只得到一句“我要好好學習”。
一次偶然的機會,母親跟姐姐的小學老師說起了這件事,當聽到是趙勇時,姐姐的小學老師激動地拍手說:“你怎么不早說是他?我和他姐姐是好朋友,他姐姐是人民醫院的護士,我把他姐姐的電話號碼給你。”
母親給對方打電話,說明了來意,對方直接說:“他以前是副院長,很有野心,給他500塊錢就行了。”
母親說了聲謝謝并結束了談話。
掛了電話之后,這位媽媽向菲菲媽媽抱怨起來,菲菲媽媽則說道:“姐,500塊錢,全家出去吃一頓飯就500多元。你把這些錢給班主任,是對孩子的投資,老師多照顧孩子,以后他還考上‘屏蔽班’第一次添加班主任微信該說些什么,不是比吃飯還劃算嗎?”
就在媽媽猶豫要不要送禮的時候,教導主任發現女孩的同桌談戀愛了。后來,女孩被調到了普通班,趙勇把女孩的座位往前挪了一排。回到家,女孩非常開心。讓她開心的不是換座位,而是不用再給同桌寫情書了。
幾天后,期末考試如期而至,妹妹成績異常優異,位列年級前5名。在接下來的家長會上,趙勇一改往日嚴肅的態度,擺出一副笑臉,主動和媽媽搭話:“這孩子平時成績不錯,進‘屏蔽班’沒問題。我幫她申請了2000元獎學金,讓她繼續努力。”
隨后,趙勇又客氣了幾句,夸獎母親教得好。母親有些受寵若驚,連連點頭致謝。趙勇擺擺手,說道:“不用客氣,我是老師,本分職責,有什么問題可以私聊我,隨時可以。”
母親趕緊說沒問題,麻煩了,趙勇點頭離開,繞著班級走了一圈,又來到母親座位,重復說自己已經為孩子申請了獎學金,讓她“有問題盡管問”。
說完,他直接走到講臺上,從桌子后面拿出一大袋小橘子,開始給家長們分發。到了媽媽面前,她主動伸手去拿,他卻收起笑容,瞪了她一眼,繞過去,繼續給其他家長分發。
媽媽疑惑不解,等趙勇再次走上講臺,又恢復了平時嚴肅的神態,皺著眉頭當眾說我姐智商高,情商不行:“情商影響智商,兩者沒法區分,別說‘屏蔽班’了,她考不上一中都難。”
這突如其來的批評讓這位母親感到很疑惑,她發現其他幾位沒有得到橙子的家長也受到了批評。
回家后,媽媽向菲菲媽媽發泄了自己的不滿:“這怎么叫罵孩子?這叫罵家長。”
飛飛媽媽勸道:“姐,你還不明白嗎?老師不但幫你孩子換了座位,還給你拿了獎學金,讓你一個人去找他,這不是找你‘好處’嗎?你還沒說話,你在說誰呢?”
媽媽終于反應過來,無奈的說:“我年紀大了,腦子反應慢,老師應該直接說,走了那么大的彎路,還當著那么多家長的面侮辱我。”
一旁的姐姐接過話茬:“他對你倒是挺客氣的,以前考試的時候,他發現有人作弊,就找了一塊紙板,用記號筆在上面寫了‘作弊王’,掛在他脖子上,讓他下課站在走廊上。”
菲菲媽媽也聽說了這件事,但覺得這是趙勇“恨鐵不成鋼”的表現,如果孩子能順利考進一中的“屏蔽班”,別說罵人了,就是打幾下耳光踢幾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。
當天晚上,媽媽突然收到一條微信好友請求,對方的女兒和我姐姐同班,叫青青。
申請通過后,青青媽媽又發來好幾條語音信息,大致意思是趙勇不是專業出身,在當班主任之前,在其他學校當過保安,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當上了副校長,沒過幾年就開上了路虎,還娶了個比自己小10多歲的語文老師。
青青媽媽的聲音里充滿著憤怒和無奈:
“今天沒收到橘子的家長,也沒給他送禮物。”“我們都被騙了,教實驗班的老師又教普通班,比普通班多交了7500元工資,不但沒有得到任何特殊照顧,也沒給他送禮物,孩子們被刁難。”“我女兒天天被趙勇罵,哭著跟我說過好幾次不想上學了,這樣的人,不配當老師……”
母親轉身問姐姐,班主任為何罵青青。姐姐無奈地說,不只是青青,班里很多同學都被他罵過。有一次小考,大家都考不好,他就說:“給狗戴上眼鏡,分數比你還高。”同學們自尊心受挫,后來就不叫他“勇哥”了,私下里給他起外號,叫他“老王八蛋”。
母親問:“班主任有沒有對你說些過分的話?”
妹妹搖了搖頭,媽媽又安慰了青青媽媽幾句,讓青青媽媽多鼓勵孩子,就結束了對話。
沒過多久,青青媽媽就拉著媽媽進了家長群,群里有家長正在討論趙勇的“罪行”,吵著要收集證據去教育局舉報。
此事后來被趙勇知道,他專門召開了家長會。他稱自己只是一所私立學校的老師,如果被辭退,大不了就是去別的學校找工作。“但孩子們不一樣,寶貴的時間只有兩年。如果我走了,學校肯定找不到像我這樣負責任的老師。到時候別說‘屏蔽班’了,這個班里能考上一中的孩子也沒幾個了。”
孩子的未來就是家長們的軟肋,而這個軟肋現在就掌握在趙勇的手里,想要告狀的家長們在群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勢。
家長會結束后,一名不明真相的家長向趙勇投訴,稱其孩子體重接近200斤,不聽其減肥,要老師在學校幫忙管教。趙勇已經怒不可遏,她回答道:“我怎么管她?我又不是她爸爸!”
家長站在那里愣了片刻,最后什么也沒說就轉身離開。
家長會結束后,青青媽媽解散了群,退出了班級群,隨后給青青辦理了轉群手續,后來媽媽試圖發表情給她,發現已經被刪了。
青青的離開,并沒有在姐姐的班里引起太大的轟動。當家長私下談論此事時,青青的母親嘆息道:“青青媽媽只是想讓老師公平對待她的孩子。”菲菲的母親說:“她太過分了。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公平對待呢?但每個人都不傻,只要自己的孩子受到公平對待,誰會為了別人的孩子與老師作對呢?那位家長太‘直白’了,私下給了老師500塊錢,事情就解決了。”
幾天后,一切又恢復正常,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。
2020年伊始,新冠病毒疫情來勢洶洶,學生們被迫居家上網課,當他們重返課堂時,已經是初二了。
趙勇重新安排了學生的座位,把菲菲挪到了第一排。菲菲媽媽大喜,打電話給我媽分享了她的“經驗”。她勸我媽,如果想讓孩子沖刺“屏蔽班”,就得送禮物,但我媽卻認為,只要孩子聽老師的話,專心學習就沒問題。
然而沒過多久,妹妹一放學回家就大哭起來,媽媽急忙問她怎么了,她說上自習的時候,她和同學在討論數學題,趙勇以為她們在聊天,就把她叫到前面,說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面“大臉”。
事實上,這并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。
妹妹有點胖,開學后,趙勇經常拿她的身材開玩笑。看到她解開校服拉鏈,就說她“心胸寬廣”;看到她和同學一起玩,就說她“別再砸樓”;看到她在操場上奔跑,就說她“把操場都搖了”。在他的“示范”下,同學們也開始調侃妹妹。
但當母親打電話詢問這些事情時,趙勇卻很嚴肅地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。“老師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?”母親反復向姐姐確認,姐姐生氣地說:“不信你去問我們班的同學,他當著大家的面說的。”母親打電話給菲菲的母親,問菲菲是否聽到班主任說過這些話。菲菲只是說她不知道,也沒留意。
之后姐姐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,在學校不愛和同學說話,放學回家就把書包扔到一邊,拿起媽媽的手機玩游戲,做作業也需要別人催,有時候還會以“查答案”的名義直接用手機查題目的答案。
媽媽知道后,憤怒地打了妹妹,一邊打妹妹一邊哭喊:“你能不能爭取一下尊嚴?我受了那么多苦才把你送進‘屏蔽班’,如果你進不了‘屏蔽班’就別再讀書了!”
姐姐一邊哭一邊搓著胳膊,反駁道:“哎呀,不想學習就別學習了。”
我勸說媽媽進屋,然后回到客廳坐在姐姐身邊問她在想什么。姐姐說不想學習了。一想到每天無緣無故被班主任罵,她就感到很絕望。
姐姐說,她剛上初中的時候,同學們都很喜歡趙勇,但現在都把他的微信備注改成了“老逼登”,認為這個外號是為他“量身定做”的。因為家長一再妥協,這些少年們吃盡了苦頭:有的因為胖被當眾嘲諷;有的因為上課摸頭發被家長叫去;有的因為答錯兩道題被訓斥……經常被訓斥的同學們無力反抗,只能私下建群,天天在群里罵班主任,發泄情緒。
我突然覺得有些難過,我剛上初中的時候,居然跟班主任鬧矛盾了,那時候我懷念游戲廳,班主任就打了我一頓,我恨他管閑事,但隨著時間的推移,我漸漸明白了老師的良苦用心,也為自己的年少無知感到慚愧。
但我姐姐就不一樣,她對老師的恨是根深蒂固的,即使過了幾年甚至十幾年,回想起初中三年的時光,回想起班主任的種種行為,還是會感到憤怒和無力。
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,讓她給妹妹買個智能手表,偷偷把趙勇說的話錄下來發到網上,然后去教育局舉報他。媽媽嘆了口氣,無奈地說:“孩子在別人手里,我們能怎么辦?打不贏官司,我妹妹也會跟青青一樣的下場。打贏官司換個老師,你妹妹不是更受苦嗎?看什么時候給班主任點錢,讓他對孩子好點。”
我覺得很不可思議,一個站在三尺講臺上的人民教師,居然用打壓學生、言語暴力等手段中飽私囊,而家長們雖然不滿,卻像沉默的羔羊一樣默默忍受著這一切。
由此帶來的一切不良后果,都將由未成年的孩子承擔。
妹妹上初三后,媽媽看著她隔天被罵,最終決定給趙勇1000元紅包。
開學前幾天,媽媽打電話給趙勇約他見面,趙勇一開始很不耐煩,語氣很霸道:“要不你打電話聊,我忙著呢!”
母親又說了一遍:“我想跟你單獨談談孩子的事情。”
趙勇聞言反應過來,立刻改口道:“兩點怎么樣?我忙完事就過去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孩子的事情更重要。”
下午,趙勇開著路虎來到見面地點,媽媽坐到副駕駛后,掏出一個紅包塞進了趙勇的口袋。趙勇笑著說:“你看,這樣是不是太正式了?這孩子前途無量,之前我對她要求比較嚴格,怕她驕傲,現在她是班里為數不多的,最有可能進‘屏蔽班’的孩子之一了!”
母親奉承了他幾句,聊著聊著,趙勇就開始向母親抱怨:“那些在學校講課的老師,平時都是補課賺外快,節假日一天都想掙1000塊錢,我又要上課,又要照顧孩子,可連一半的工資都掙不到,當班主任還有什么意思?”
趙勇像是意識到自己跑題了,趕緊問姐姐想跟誰坐一起,自己可以安排。媽媽說沒什么好挑剔的,只要同桌不擾亂課堂秩序,好好聽課就行。
開學后,趙勇履行承諾,把妹妹的座位挪到了第三排,換了一個聽話的孩子做她的同桌。當天晚上放學后,他打電話問媽媽,妹妹對座位滿意嗎,同桌會不會影響她聽課。
得到滿意的答復后,趙勇笑著說:“以后孩子有什么問題,直接來找我就可以了,我是老師,這是我的職責。”
媽媽掛了電話后,姐姐諷刺道:“哈哈,有錢能使鬼推磨,今天考英語詞匯,我錯了兩個,以前我犯一個錯誤,他就要罵半個班的,今天居然單單把我給表揚了,真是稀奇。”
聽到妹妹不再被針對,媽媽松了一口氣,只怪自己早前沒有聽菲菲媽媽的話,讓孩子白受了那么多責罵。
有一次,媽媽送妹妹去補習班,因為妹妹到的早,就跟化學老師聊了起來,一會兒就聊到了妹妹的班主任。
“趙勇!”化學老師激動的說道,“他老婆在我們學校上班,跟我老婆關系很好。”
化學老師說,趙勇以前在農村務農,結婚后生了一個女兒,為了讓孩子脫離農村生活,一家人搬到了城里,看到一所私立學校招保安,就報名參加了。
那時,姐姐就讀的私立中學很亂,同學打架的事屢見不鮮,老師每天放學都要躲著學生。后來,校長決心要改變這種狀況,于是打算招聘幾個厲害的班主任來整頓紀律,不教課,只帶班。當過幾年校保安、沒有學歷的趙勇決定試試看。沒想到,他一臉嚴肅,直接通過了面試。校長給他安排了一個特別麻煩的班,但沒過一個學期,他就“搞定”了那群學生——他敢打死人,學生不聽話,他就讓他們抬頭馬步,然后扇耳光,打不倒。
慢慢地,趙勇在學校站穩了腳跟。他也很幸運,他帶的兩個班有好幾個學生考上了一中,還有兩個還考上了“屏蔽班”。隨著他的名氣越來越大,來這里讀書的學生也越來越多。趙勇也想了一些辦法給校長“創收”,慢慢爬到了副校長的位置。但他能力有限,實在不能勝任副校長的工作,就又回去當班主任了。
聽了化學老師的話,媽媽有些驚訝,問道:“這個學校招老師連教師資格證都不需要嗎?”
化學老師笑著說,20年前教學環境特別混亂,沒有文憑、沒有資質的老師很多。現在教師招聘流程比較規范,但小城市人口老齡化嚴重,優秀年輕教師很少。那個時候出來的老師,有豐富的帶課經驗,在學校還是有一席之地的。
眼看著妹妹即將進入初三下學期,學習壓力越來越大,趙勇的言行卻絲毫不收斂,這讓母親很是反感,為了不讓妹妹被罵,她又給了趙勇1000元錢。
初三下學期,學校舉行了三次模擬考試,妹妹每次的成績都在730分左右,達到了進入一中“屏蔽班”的條件。趙勇獎勵了妹妹一個摩托車造型的塑料鐘,顏色是古銅色,有些地方有裂痕。
我不喜歡,正要扔掉,媽媽卻阻止了我,半開玩笑地說:“這是我花2000塊錢買的,我得留著。”
結尾
姐姐中考成績很好,媽媽就把她三年來的作業本都整理出來,摞成兩摞,每摞都有一米多高。
媽媽提前在一中附近租了一套房子,準備陪孩子讀書三年。我路過一中門口時,對姐姐說:“這就是你未來三年學習生活的地方,你覺得怎么樣?”
姐姐木然地搖搖頭:“我沒什么期待,對我來說都一樣,只希望不要碰到下一個‘趙勇’。”
(本文人物均為化名)
編輯 | 羅詩如操作| 嘉宇實習| 吳文
張太陽
毫無機會
漢語老師走上講臺
本文由網易文創丨人間工作室出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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