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時間:2025-07-08 08:45:23作者:佚名
上海交通大學閔行校區位于東川路800號。在3月9日凌晨,學校果斷關閉了所有校門,整個校園迅速進入了抗擊疫情的緊急狀態。實行全面封閉管理的東川路800號,占地5000畝,匯聚了超過3萬名學生、500多名教職工以及1000多名后勤和物業人員。這樣的規模相當于十幾個中型社區,然而人員居住的密集程度卻遠超一般社區。宿舍樓實施封閉管理后,學生們失去了在學校食堂用餐的機會。面對數百棟樓宇和每日三餐約十萬的送餐需求,原本由學生志愿者承擔的重任轉嫁到了教職工身上。如何合理安排從餐廳到宿舍樓的送餐事宜,成為了擺在三萬名交大師生面前的一個緊迫問題。在這種壓力之下,眾多教授們紛紛變身成為外賣騎手。他們憑借自身的知識、強烈的責任感以及真摯的情感,打造了一條穿梭在無數期盼與眾多等待之間的“送餐高速”。
交大的老師在為學生送餐。 楊明供圖
交大的寧靜被打破,秩序得以重建,而“數百名校內教授、學者為封控宿舍樓中的學生們提供餐食”的行為,已經引起了廣泛的關注,熱度持續了整整10天。然而,即便是通過學校的官方途徑,人們依然難以知曉“誰是這場行動的發起者”。一位交大的教師這樣說道:“這便是老師們為了解決學生的飲食問題,自發組織的一次集體行動。”3月9日清晨6點,本該是校衛隊交接班的時候,隊長楊立志卻收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通告。他迅速召集了由70多人組成的安保團隊,并下達了指令:“請大家攜帶食物、飲料和保暖用品,全體人員立即到位。鑒于疫情防控的要求,從今天開始,我們將封閉校內的所有出入口。”在校園網絡平臺上,實時發布信息的“水源社區”也同步發布了這一消息:閔行校區將實施封閉式管理,所有人員及物品均僅限進入,禁止外出。李力,這位剛從床上起來的研二學生(化名),對于這一安排并未感到意外。之前幾天,學校周邊已經陸陸續續出現了無癥狀感染者,而封校的消息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,懸在頭頂已久。部分學生已經開始在便利店大量購買生活必需品,而各個課程群里,無論是老師還是助教都在反復提醒大家上課時務必佩戴口罩。在得知確切消息后,李力立刻前往超市進行采購。他觀察到食堂里的部分菜品已經實施了價格和數量的限制,超市的貨架也顯得空蕩蕩的,但補充貨物的速度似乎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,之快令人驚嘆。與此同時,早上7點多就進校準備上早課的教師們也接到了封校的消息。封校的命令來得非常突然,正準備進入校園的教師和學生、下班后的校內工作人員以及來訪的客人,都無一例外地被堵在了校門口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眾多人的手機上陸續收到了學校以及院系發布的校園封閉管理通告,于是大家一致決定改變行程,轉身返回。
交大學生在連夜進行核酸檢測。 受訪者供圖
上午十點多,電子信息與電氣工程學院(簡稱電院)的黨委書記蘇躍增逆行進入校園。重返工作崗位后,他立即著手對在校師生進行排查和統計。鑒于電院是交大較大的學院之一,當日有超過9000名學生和91位教師被困于校內。
蘇躍增在第一天晚上幾乎徹夜未眠,心中縈繞著疑問:“密切接觸者有多少?接下來的教學該如何實現平穩過渡?”隨著封校措施的實施,教學模式的轉變也在一夜之間展開。船舶海洋與建筑工程學院借鑒了之前的線上教學經驗,迅速將線上會議的鏈接分發給學生們。同時,學院迅速選定了上百門課程的學生助教,并在第一天便開始了培訓工作。然而,轉折很快就出現了。3月10日破曉時分,“水源社區”平臺上的“防控信息”透露,理科樓群中的某棟樓已實施封閉隔離措施。到了3月12日,論壇內部發布了更新版的“防控信息”,宣布所有宿舍樓均實施封閉式管理,實行嚴格出入限制。校園內頓時彌漫著緊張氣氛。宿舍樓實施封控后,首要面臨的問題便是飲食供應。最初,學校為每棟宿舍樓發放了餐券,并由各宿舍推選一名代表負責領取食物。在餐券逐級分發和人們排隊取餐的過程中,病毒通過人與人之間的接觸傳播的風險無疑會相應提升。該方案僅僅實行了一天便宣告結束。隨后,學校后勤部門的工作人員開始負責將餐食統一配送至宿舍樓外。然而,由于疫情防控的需要,后勤人員的數量一度大幅減少,這使得送餐任務變得更加艱巨。
電院學生的一餐飯。 楊明供圖
因此,校內志愿者隊伍經歷了一次大規模的更新。此次招募的對象鎖定為教職工,他們需滿足接種三劑疫苗、核酸檢測結果為陰性以及日常身體狀況良好的條件,這些要求被明確列出。
當晚,校園內由學院為單位集結了三百余位志愿者,他們分成了多個送餐小組。在這其中,有超過一百五十位是來自交大的教師。完成網絡課程后,他們迅速摘下耳機,駕駛個人車輛,投身于這場“送餐挑戰”。他們未曾料到,送餐的過程竟如此繁瑣復雜。在送餐的第一天網校頭條,不少教師抵達餐廳時,卻發現盒飯尚未完成打包。在等待期間,教師們不得不陸續上前協助食堂工作人員進行打包。在配送過程中,他們發現部分宿舍區僅容納100余位學生,而另一些宿舍區則居住著超過600人。部分宿舍樓下無法停放車輛,教師們只得手提裝有20盒食物的大袋,步行將餐食送到宿舍門口,來回多次后已是汗流浹背。直至將所有餐食送達,時間已是晚上七八點鐘。眾多教師步入辦公室,卻發現只能以面包和方便面充饑。緊接著,他們還需通過網絡進行會議交流。往常專注于交通路線研究、項目協作和算法創新的學者們,此刻為了這樁看似微不足道的送餐任務,紛紛獻計獻策上海交通大學bbs,重新設計了每一條路線,并確定了參與的人數。
交大的第一代送飯運輸車—老師們的私家車。受訪者供圖
教授出身的人投身于送餐行業,這一現象在交通大學似乎有著一段與之相呼應的過往——“餓了么”外賣平臺在創立之初,其目標便是為校內學生提供外賣服務,而其主要創始人張旭豪、汪淵等人上海交通大學bbs,均為上海交通大學的校友。他們曾戲稱,那或許是全球學歷最高的外賣配送員,不是生物學博士就是能源領域的碩士研究生。13年后今日,教師們接過了這一棒,校內餐飲配送的傳統在疫情挑戰下獲得了新的演繹,變成了擺放在三萬名交大生面前的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。他們對于精確數據的堅持與對送餐規律的持續追蹤與總結,與學者們治學的精神頗有相似之處,卻又顯得更加貼近生活。電院教授王景川曾計算過自己車輛后備箱所能容納的理想盒飯數量:1012份。車廂四周的不規則限制以及向駕駛艙傾斜等潛在風險因素,對結果產生了干擾,據此推算的理論上限應為80%,即810份。然而,在3月14日的實際測試中,王景川發現實際的最大送餐量僅為680份。對此,這位嚴謹的學者進行反思,認為“我們的布局方法仍需進一步優化。”
王景川(右)在為學生送餐。受訪者供圖
究竟選擇何種運輸方式能夠實現送餐效率的最大化?這一問題成為了后續解決交通大學校園內送餐難題的關鍵所在。
在短短10天時間里,運輸工具經歷了多次更新換代:起初是私家車,隨后變為三輪車,從電院老師的使用開始,逐漸推廣至多個學院,反響頗佳。目前,三輪車已成為全校運輸的主要車型。然而,由于沒有箱子,三輪車難以堆放大量物品,其運輸能力仍然有限。不久之后,校園內又發生了一次令人驚嘆的“運力升級”。3月15日,微博熱搜上出現了一張上海交通大學的朋友圈截圖,圖中提到“電院無法忍受機動車輛開大巴,他們正在嘗試無人駕駛技術”。這張截圖的主角正是上海交通大學智能車實驗室的負責人楊明,他同時也是該實驗室的負責人。在談到派送飯菜的事情時,電院教授楊明幽默地自嘲道,自己每天仿佛是一個“移動的數據表格”。他將每棟需要配送餐食的宿舍樓數量,用筆親自記在了出發前穿戴的防護服上。3月17日,天空飄著雨,雖然防護服具備防水功能,但書寫卻變得尤為艱難。他使出渾身力氣,在衣服上艱難地勾勒出五個略顯模糊的數字,那天他需要送達的餐食總量達到了994份。“務必確保數字準確無誤,一旦出錯,就有可能讓同學們餓著肚子。”楊明如此強調。
在本次送餐任務中,楊明實驗室所采用的無人駕駛小型搬運車已投入使用。該圖由楊明提供。
他將配送外賣視為一個解題過程,首先必須全面理解已知信息。楊明加入的送餐團隊由五名成員組成,負責為校區內四棟樓、超過一千名師生提供餐食配送。這四棟樓位于校區東西兩側,相隔較遠,配送任務繁重。
起初,楊明駕車配送外賣,卻深感效率低下,反復送餐導致食物逐漸變冷;隨后,得益于校友的幫助,他使用了三輪車,一次能裝載8箱共400份餐點。然而,問題在于并非每位教師都能駕馭三輪車,現場學習似乎并不穩妥。經過深思熟慮,楊明靈光一閃,想到,“我的實驗室命名為智能車實驗室”,“團隊中還有多輛實驗車輛可供利用”。“無人小巴”很快被投入運營,單次運輸量可達1500份以上。然而,這顯然并未觸及小巴的最大承載能力。該車最初設計用于載人,故其座位和空間布局固定,且行駛路線需具備靈活性。這給編程工作帶來了挑戰。在無奈之下,他取出小車的遙控器,嘗試以“遙控車”的形式將其運送到指定位置。最終,他取得了成功。一輛拖車能夠承載780盒餐食,而在實際應用于工廠環境中,通常情況下會連接兩到三個拖掛,這樣一來,實際上每輛車的運載能力可以達到大約2500份。恰巧當時楊明的團隊中有一位工程師正在學校,盡管他腿部受傷,但他還是迅速地協助完成了車輛的組裝工作。
楊明的防護服上寫著每天要配送的午飯份數。楊明供圖
此外,對于送餐這一環節的人工智能化也在持續地進行改進和提升。在此之前,每棟宿舍樓都配備了樓長和寢室長。為了提升分餐的速度,學校提出了增設層長的新策略。在分餐過程中,位于一樓的輔導員會通過門縫留意取餐的聲音,并迅速通知下一層的層長前來取餐。通過這樣的安排,能夠最大程度地減少學生之間的直接接觸。從13日開始,整個送餐的流程已經變得更加順暢。宿舍樓內的學子們已習慣于這段特殊時期的運作模式,他們與校外送餐的教師們緊密協作,使得整棟樓的學生們迅速享用到了餐食。楊明經過計算發現,經過一系列的優化措施,從餐廳出餐至學生取餐的時間已從原先的3小時縮短至30分鐘。堅守崗位已滿10天的楊明,如今回想那不斷改進的解題式送餐方式,并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。他言道:“我們同屬一體——不論是騎三輪車、駕駛私家車或是操作科研設備,我們的終極追求均相同——確保學生能迅速用餐。這并非專業之別,我們內心的情感并無根本差異。”
最近在交大校內用于運輸物資的無人駕駛小巴。 楊明供圖